robberyuan 发表于 2020-5-2 16:01:21

第二章


申时末秦军靠水建营,军营正前方便是攻了十几天的邯郸,军营左侧是一片山林,地势绵缓,有一片松林,冬日是邯郸城内军民踏雪赏林的休闲去处,现在这平日休闲打趣之地自然也无人欣赏。秦军在山林边缘伐木建营,建了一座瞭望塔,整个军营乃至邯郸城内情况都可得一二。绕过松林,来到山的背面。有一条小河蜿蜒而过,草深林密,幽静无比,若不是山顶竖立着秦军大旗,提醒着这里正在发生着战争,此处倒也不失为一个悠闲玩耍的好去处。再往前走,又见一片竹林,郁郁葱葱,绿意深然,踩过厚厚的竹叶,往深处去约一里地,竹林依旧,却再也无法前行,一条断崖横在眼前,断崖大约宽三丈有余,只有一条窄窄的栈道相连,却也不怕赵军出其不意,断崖对面不见树木,只见怪石,如刀砍斧凿,狰狞异状,尝有野兽出没,山鹰呼啸,当地人称为怪石林。谁也不清楚这些怪石是如何形成的,当地人觉不吉利,也甚少去对面游玩。此处本秦军士兵把守观览,只是当值的人却不见,栈道狭窄腐朽,山风一吹,摇摇欲坠,叶信心念沉沉。叶信依剑而立,闭目养神,自己早来了半个时辰,他不知是谁给自己传递的消息,到底有什么目的,叶信也不关心这些,只要对方出现,他会将其斩于剑下。山风厉厉,竹影摇曳,叶信蓦然睁眼,衣袖鼓荡,杀意昂然。“想杀我?”只见一匹马从崖对面怪林石缓缓走出,一位头戴斗笠的骑士立于马侧,斗笠有帷幔,看不清面目,一身深色劲装,异常精神,口中语言沉静如水。叶信向前踏出一步,并不答话,腿微微弯曲,右手握住剑柄。“你杀不了我。”来人似乎没看见叶信的动作。叶信深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发动。来人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我只需要一剑便能砍断栈道,你快不过我的。”叶信微微冷笑,剑出鞘一半,“那便试试”。来人抽出剑,放在栈道绳上,“来吧”。叶信刚踏出一步,来人用剑一挑,栈绳应剑而断,来人又把剑放在另一根栈道绳上,‘看着’叶信。叶信微微一晃,一只脚还是踏在栈绳上,知道对方并不是说笑,在对方砍断栈绳之前,自己不可能冲的过去。叶信脚步一顿,缓缓起身,吐出一口气。“你是谁。”叶信终于问了第一句话。“这就对了。”来人还剑入鞘,似乎也并不担心叶信又突然冲过来。“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是来告诉你是谁的。”叶信冷笑一声。“知道你不信。”来人似乎对叶信的反应不足为奇,叶信是秦将诸将军的义子,亲卫营首领,这谁人不知。来人从怀里拿出一块黝黑布帛,捡起一块石头,包着丢向叶信。叶信摊手接住,放眼看去,布帛边缘有被火烧过的痕迹,打开布帛,当上面的字映入叶信眼帘,叶信心头狂跳, 猛然把布帛揉成一团,碾成碎片,随手一撒,被山风一吹,瞬间便了无痕迹。“不信?”“我凭什么相信,就凭这一块破布?”叶信冷笑。“无论你信不信,这是事实,而且….”来人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叶信。“此时你的亲生父母正在邯郸城内。”来人故意强调了亲生父母四个字。听到亲生父母四个字,叶信如遭雷击,猛然抬头,死死盯住来人,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你说什么?”叶信低吼。来人似乎并未感受到叶信那吃人的眼神,仍然望着叶信道:“你的父母并未死,当时你们只是走散,不过现在他们也以为你已经死于战火,死于承乐五年”承乐五年,那时叶信才四岁,那些尘封的记忆碎片似乎在此刻清晰起来。战火,马蹄,砍杀,哭喊…..叶信头疼欲裂,拄剑跪地。来人看着叶信痛苦模样,无动于衷。少顷,叶信抬起头,“你是谁?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眼里却没了刚才的杀意与怒火,取而代之的是冷静和警惕。“我是谁不重要,以后你会知道的,告诉你这些事因为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或者说......请你伸以援手。”“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嘛。”来人顿了顿“这世上还没有我查不到的事。”来人轻轻一笑,充满自傲。“要我做什么?”叶信没有深究其他问题,但隐隐感觉到这个问题至关重要,叶信心头掠过一丝不安。“杀诸连”来人缓缓道。诸连便是秦军主帅,也是叶信义父,更是叶信每天护卫的人。“不可能!”叶信想也不想,当即拒绝。来人似乎并不意外,还是看着叶信。叶信心头一沉,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城破之时,便是自己双亲丧命之日,而杀死他们的便是自己用生命保护的义父,自己也是凶手之一。叶信心神激荡,摇摇欲坠。“两天后,杀诸连,到时会有人助你”,来人说道。“谁人助我?”“喝清酿,救亲娘。自有人相助。”“我如何信你”,叶信问道。来人看着叶信,叹了一口气,又从怀里掏出一块布帛,和先前一样丢了过来。叶信接过展开,这块布完好如新,上面写着“邯郸户籍薄”几个字。“之前是十年前的户籍册,从火里拣出来的,这份是安平六年的,当年丰城被破后,你父母逃生于此。”叶信眼神一凛,看着上面某处用朱砂圈出来的几句话,手不由的抖了起来。张全,男,五十又二,独臂,有妻张刘氏,四十又六,盲一目,有子张玉,丧于承乐年间,承乐六年入邯郸,居阡陌巷西甲十八号。“爹,娘….玉儿不孝。”叶信捧着布帛泪如雨下。叶信也慢慢想起“叶信”这个名字是跟了将军之后取的,自己原来姓张。突然知道自己的双亲仍在,家人还有团聚的一天,叶信一时情难自抑。来人叶并不着急,等张玉慢慢平复心情说道:“张将军可以援手了吗。”话语里故意将张字凸显出来义父待我视如己出,恩重如山,我…..张玉心念辗转。“承乐五年,丰城被破,你被诸连收养在身边,你现在有的一切都是他给的。”来人似乎知道张玉在想什么“但是…你可知十五年前破丰城屠城的事谁。”来人缓缓说道。张玉猛然抬起头,想起那布帛上记录着父亲断臂母亲盲目,杀意翻涌。“张将军还没想到?或者……是不愿相信?”来人盯着张玉。张玉闻言,浑身一震,不由自主抖了起来。是他,是义父,是诸连….张玉伏地低吼,如狼入绝境。
“叶统领病了。”赵斯跪在军帐前,面前站着一位身披甲胄的将军,虎目厚唇,脸上沟壑纵横,不怒自威,此人正是秦军主帅诸连。“病了?走,看看去”诸连大步向前走去。走进叶信帐内,只见叶信已经起身跪在床前,身上穿着一件渎衣,脸色苍白异常。“稚奴,可是旧伤又犯了?”诸连扶起张玉,关切的问道。稚奴是诸连对叶信的称呼。“义父,不妨事,孩儿休息片刻就好。”张玉虚弱的说道。“可曾见过军医,把我的龙涎香取来。”诸连对赵斯说道。“龙涎香是圣上恩赐,贵重无比,万万不可。”张玉忙道,话说的急了,又咳了几声。“不妨事。”诸连坚持,挥了挥手,赵斯满脸喜色的出去了。龙涎香是皇室专用,由于诸连将军军功显赫,皇上特赐下,说是此香能安神养息,是养神安心的精品,希望此香能助将军休憩,再为寡人夺城掠地。“你好生歇息,待为父为你破城辟邪,哈哈….”诸连大笑出帐。“谢义父。”张玉看着诸连走出军帐,眼神一转,却全然不似之前萎靡模样,盯着帐帘,不知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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