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东：对大部分写作者来说，先不必谈天分

Q自己作品中有哪一部，因为创作过程之难忘，让您对其有特殊的感情？

A：应该是《往生》。有几年写作遇到困境，都快没信心了，所以这篇对我挺重要的。写完《往生》，感觉像从一条长长的黑暗的隧道中走了出来。记得小说的题目和想法一浮现，整个人就很兴奋，心里有奇妙预感，认为这篇大概是可以的。小说成品跟预期差不多，完成得比较理想。

Q是否有一部文学作品，曾让您感叹：如果它是由我所写该有多好？

A：时不时会有这种感叹，好作品太多，读后难免心生艳羡。若只能选一部，我会选《白鲸》，因为每次读都能感受到写作者狂热的激情，还有强烈的表达和创造的愿望。赫尔曼·麦尔维尔写过很多小说，但我一直记得第一次读完《白鲸》时的感觉：这是一个作家用尽一生才能写出来的长篇，且是唯一的一部。

Q您认为作家是可以培养的吗？

A：写作有神秘的一面，作家中也有一类天赋型选手。但对大部分写作者来说，先不必谈天分，保证定量的阅读和练习才是最重要的。

Q在您读过的文学作品中，最喜爱的主人公是哪一位？

A：毫不犹豫选《笑傲江湖》中的令狐冲。早些年喜欢萧峰，现在更能理解令狐冲的好。多潇洒有趣的人，活泼有生气，生活中能有他这么一个朋友就好了。他其实挺坎坷，失恋，受重伤，屡被冤枉，秘笈一丢就赖他头上，但他性格洒脱，身上有豪气。读他的故事不会觉得沉重，不会苦情兮兮的。从情感这方面来说，他也比萧峰有血有肉得多。

Q除了写作之外，您最希望拥有哪种才华？

A：希望拥有音乐上的才华，会谱曲，会歌唱。很多时候觉得音乐比小说更直接更有力，也更打动人心。

Q请向读者推荐几本您心目中的理想小说。

A：推荐杜鲁门·卡坡蒂的《圣诞忆旧集》。集子里的小说有一种自然天成的气质，读起来很享受，但很难被学习和仿效。我反复读过很多遍，不是为解决写作中的问题，而是为领受小说艺术品所能带给读者的最纯粹也最极致的快乐。

——《小说月报》2021年第6期封二专栏
来源：小说月报　|　蔡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