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祸心

萤祸心
暗夜中的督主府，像蹲踞的饕餮，它昂首望天，张着巨口，贪婪得看着天上的群星。
天幕里，萤祸星和长庚星隐隐相对，一个喷射着泼天的火焰，一个把冷光化作白色骏马，燃烧天地，糟蹋生灵。
督主府后边的街道上，龟缩着许多人，他们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匍匐在雪堆里，抖索着身体。
高头大马从这里疾驰，马蹄刨起雪，冰冰的雪屑闪着银光，又穿梭成了雪网，这却是夺命的天网，寒冷的天气，又夺去许多人的生命。
高头大马从督主府邸奔出，向四面八方奔去，人们捂着嘴巴，阻止自己咒骂。
任何人都知道，这是个没有秘密的年头，不管高门官宦，还是平民百姓，他们的任何话语，都回到达谈督主耳朵里，仿佛这些太监和锦衣卫都长着天耳与天眼。
冰冷的暗夜，马蹄声清脆，人命悄无声息地消亡。
减走进大厅，谨站在窗口，他瘦削的后背，高挑的身材，窗口鼓进了大风，把他吹的像要凌空飞去。
“我不觉得你们的计划是个好计划，谨。”减说，“如今，五星连珠，对于宇宙来说，是个光明的开始。”
减走了过来，看着外面，在他的眼里，到处是冤魂。
“这是个不属于我们得地域，谨！有他自己的规律，我们不能插手。”
谨扭过头看，看着减。
减挺立着，巨风吹着他得发，这温润的男子如同美玉泡进冰水里。
“来不及了！”谨说，“这个世界依靠什么来运转，你知道吗？”
“依靠什么？”
“感情。”谨说，“他们依靠各种各样的感情，匪夷所思。”
“我们都是思维，我们的力量是什么？谨？”
“你是思维，你不知道自己的力量？哦！减。”谨笑了起来，这绝世男子的笑带着独特的魅力，仿佛深冬开放了冰晶的花朵，“我们的力量来自裂变。裂变才会产生力量，减！当初，宇宙裂变，我们的思维大爆炸，摧毁了萤祸星的文明，我们被爆炸的力量推到宇宙里，因为地域错乱，来到了这个星球。”
“你知道萤祸星思维爆炸的根源吗？”
“是我们不停歇地追寻变吗？”
“不！”谨伸出舌头，舔舔嘴角，他像只嗜血的魔兽，没有一丝悲悯，“是地球人的爱情，让我们思维混乱，使得我们这些思维看到全新的领域，使得我们去思考什么是爱情？”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他微微昂起头，看着灿烂的萤祸星和皎白的长庚星。
夜已经很深了，孤魂野鬼到处游荡，大队大队的马永远没有停歇。
他们奔腾着而去，又奔腾回来，用锁链锁着长长的队伍，人们摩肩接踵，彼此推搡，又彼此扶持。
“你看看这些人类！”谨说，“他们离不开食物，他们如此脆弱，却有如此精彩的百年！他们得力量在哪里，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减说，“我不是纯粹的思维了，我被地球人的感情病毒了。”
“他们的力量来自情感！”谨说，“他们的思维还在休眠状态，他们思维得力量比我们还要强大！但是，”谨说，“他们的情感里，有贪婪和残酷的欲望，这是互相杀戮的原因。”
“他们还有爱情！哥哥！”
“是啊，我的弟弟。”谨说，“他们的确有爱情，这人类讴歌的爱情，就像恒河流沙，数不胜数。但是。你看到有几对爱人白头到老？”
“我的弟弟！”谨挥起手臂，黑色的大氅又化做了鹰得翅膀，“这些人类的情感，我们只能利用照的残酷和贪婪，才能击起臣民的反抗，这些卑贱的奴隶，他们反抗的时候，思维会裂变，这个蓝色的星球也会爆炸，宇宙会重组，我们才能归去！”
“萤祸星吗？”
“我的弟弟。”谨悲哀地说，“我的弟弟，萤祸星爆炸了，我们归不去了。”
“我们待在这里不好么？”
“我们最怕被地球人的感情病毒了，我们在这里待了几亿年，不能再待下去了。”
风越来越大，雪后的大风嚎叫着，把雪堆重新扬上天空，又泼撒下来。
大地上，到处是冻死的人。高头大马穿梭着，黑衣的卫士敲开倒霉人家的大门，把人们锁出来，衣衫褴褛的人们低垂着头，留恋地看看祖宅，义无反顾地把手腕套进铁链，跟着走了。
“这是大学士，谨！”减说到，“哥哥，他不会谋反！你不能乱抓人！这样子不公道！”
谨却笑了起来，带着万分不屑。
“你还真是孩子，笨到家里。”他说，“媚媚和你一样笨！”
宫墙里，媚媚停在殿宇前，巨大的匾额上写着：春嬉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