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慈欣其实一直在突破自身，如今他的科幻之路可分为三个阶段

作者：文学之新

引言：西方科幻小说经历了萌芽初创、黄金时代、新浪潮及新浪潮以后四个阶段，由一种稚嫩的变本文体逐渐演化为被市场及主流文学认可的类型文学。中国的科幻小说的发展之路更为曲折，晚晴时期的萌芽阶段和建国后的黄金阶段都被时代因素所中断，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刘慈欣确实是横空出世的。但许多读者和论者都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刘慈欣这位单枪匹马将中国科幻文学带到世界级水平的科幻作家，其实他本人一直在突破自身。笔者综合刘慈欣《重返伊甸园》等创作手记及自身对其作品的理解，将刘慈欣的科幻之路分为三个阶段（即日起至 4 月 30 日，今日头条海量小说全场免费）。



刘慈欣

一、纯科幻阶段，代表作《微观尽头》、《坍缩》及《诗云》

许多科幻小说作家本身并不是文学爱好者，而是科技或科学爱好者，刘慈欣是其中的一个典型代表。他是理工科出身，本职工作为工程师，闲暇之余喜欢阅读科幻小说。他之所以走上创作之路，一是为了向经典作品致敬，二是为了用自己的瑰丽想象给其他科幻迷带来新的震撼。刘慈欣在这个阶段创作出来的作品是极为小众的，可称之为纯科幻阶段，代表作有《微观尽头》、《坍缩》及《诗云》等。

《微观尽头》讲述的是人类用宇宙大爆炸初始能量轰击夸克，一小群人聚在核子控制中心，等待着物质世界最深层的秘密被揭开的故事。小说中的主要人物有四个：琼斯、丁仪、总工程师和迪夏提。琼斯和丁仪是世界上最杰出的两名理论物理学家，琼斯认为夸克不可分，而丁仪认为物质无限可分。总工程师是一位技术主义者，对纯理论思想有着天然的不屑。迪夏提是一位哈萨克族牧羊老人，信奉神明。



微观尽头是宏观

故事就在四个人不咸不淡的对话中进行着，对普通读者来说毫无吸引力。但对于科幻迷来说，初始能量、轰击夸克、超统一方程、宇宙负片及微观尽头，这些无疑都是极其震撼的。微观的尽头竟然是宏观，但是，这与地球上的平凡人几乎毫无关联。就像小说中的总工程师说的那样：试验结果出来后，电视上能出一条三十秒的小新闻就不错了。另一部小说《坍缩》在内容和结构上都与《微观尽头》非常相似，封闭的场景、对话的形式以及意想不到的结果。

《坍缩》讲述的是宇宙微波背景辐射将由红移转变成蓝移（即宇宙将由膨胀变为坍缩），一群人聚在天文台的观测厅中等待这一刻来临的故事。故事中的主要人物有三个：预言了蓝移现象的丁仪、打酱油的天文台台长以及像小学生一样好学的省长。相比《微观尽头》，它在讲述故事时多了一些技巧，即通过丁仪的反常表现来制造悬念。但整体说来，这仍是一部纯科幻式的作品。刘慈欣的大部分笔墨都花在了对红移及蓝移现象的解释中，作品的主题也是纯科幻式的——蓝移代表宇宙的坍缩，坍缩将导致时间反演。



红移

《梦之海》、《诗云》等小说也跟《微观尽头》、《坍缩》一样，是纯科幻式的。通过对这几篇小说的综合分析，我们可以得出这样一个小结论：所谓的纯科幻就是试图在远离凡尘俗世的独立空间描述故事，避免普通人与人的集体社会进入科幻之中。

二、表达人与自然关系阶段，代表作《球状闪电》、《三体1》及《流浪地球》

纯科幻容易使得科幻小说变成作者与小众读者的一种自嗨，所幸刘慈欣本人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在《鲸歌》和《带上她的眼睛》这两部小说中，刘慈欣首次做了科幻结合其它类型文学的尝试。《鲸歌》结合了犯罪题材，《带上她的眼睛》结合了恋爱题材。这两部小说的出现，标志着刘慈欣逐渐脱离纯科幻阶段，可视为过渡期。《流浪地球》的出现，标志着刘慈欣的创作进入到了第二阶段，即人与自然关系的阶段，这一时期的代表作有《流浪地球》、《球状闪电》和《三体1》等。



《流浪地球》以太阳氦闪为背景，濒临灭亡的人类选择了带着地球一同踏上逃亡之旅，经历了刹车、逃逸和流浪三个时代。与纯科幻阶段的作品相比，《流浪地球》不再将抽象的理论作为主题。《流浪地球》的主人公也不再是能直接碰触到最前沿理论的物理学家，而是大时代中飘摇浮沉的普通人。初看之下，《流浪地球》中的感情是极为淡薄的（电影版做了较大改动），这也符合大毁灭背景下人类应有的心理状态。但是我们还应注意到，流浪地球这个意象本身是具有双层美感的。其一是行星发动机所包含的工业美感或科幻美感，其二是古老家国情怀中包含的文学美感。

《球状闪电》被刘慈欣本人视为自己最优秀的作品，小说中的重要人物丁仪也出现在了《三体1》中。但和《三体1》一样，丁仪这位最前沿的理论物理学家并不是主角。《球状闪电》讲述的是一个追寻球状闪电的故事，主人公在追寻的过程中遇到了林云和丁仪，被卷入新概念武器这一军事计划中。刘慈欣还安排了四个贯穿全文的神秘异象，异象的成因正是球状闪电包含的秘密。小说的核心意象其实是球状闪电这个自然现象——宏原子，如果让丁仪成为主角，《球状闪电》很可能会变成一部纯科幻小说。但是刘慈欣没有那样做，他选择了让一个比较世俗的追寻着成为了主角，一步一步揭开球状闪电的秘密，最后将量子力学的不确定性加以通俗解释，表达出了对存在的终极思考。



《三体1》相较《球状闪电》，在叙事上显得更为宏大，描述了两个不同种族进化出的不同文明，而两个文明之所以产生关联的根源是一件特殊的历史事件。《三体1 》获得雨果奖之后，在媒体的宣传之下，中国读者对它已非常熟悉，为节省笔墨，笔者在此略过对它的综述。对比《流浪地球》、《球状闪电》和《三体1》，我们可对刘慈欣创作之路的第二阶段做出这样一个小结：作品的核心不再是某种抽象的理论，而是某种具象化的自然意象；故事也不再排斥普通人和集体社会，主角往往是一个会与终极秘密发生关联的普通人。

三、社会实验阶段，代表作《三体2：黑暗森林》、《超新星纪元》及《赡养人类》

目前来看，刘慈欣最优秀的作品都产生在人与自然关系阶段。这一时期他的作品中文学性、科幻性及通俗性取得了一种可贵的平衡，产生了《球状闪电》和《三体1》等巅峰之作。但刘慈欣是一位有创作野心的作家，或许是为了使自己的作品能有纯文学一样的生命力，他再次选择了突破自身，来到了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阶段。其实上世纪西方也有些现代主义作家选择了用科幻的方式突破自身，比如卡尔维诺和托马斯•品钦。刘慈欣则是以科幻为起点向主流文学靠拢，进入到了一个不那么科幻的阶段。这个阶段可称之为社会实验阶段，代表作有《赡养人类》、《超新星纪元》和《三体2》。



《赡养人类》描写的是一个职业杀手杀死三个社会最底层的人士的故事，三个底层人士之所以被杀是因为他们不肯接受富豪的钱财。富豪们想要散尽钱财消除地球上的贫富差距，因为另一个地球文明将占领地球。地球上的人将被集中赶往澳大利亚，而给人类的最低生活保障以目前地球上最底层阶级的生活水平为标准。大多数穷人接受了富豪们的钱财，但有一少部分人拒绝接受，他们是有非常强烈阶级仇恨的穷人和献身艺术的落魄艺术家。有意思的是，即将占领地球文明的人，在另一个星球上其实也是穷人，而那个星球上富人和穷人各占一半。《赡养人类》的核心不再是两个文明的相遇，而是社会阶层的贫富差距。它像是对卢梭《论人类不公平的起源》的一个回应，同时又给人一种赫拉利《人类简史》的预言感。很显然《赡养人类》并不是一部纯粹的科幻小说，而是一部披着科幻外衣的社会猜想小说。

《超新星纪元》的出版之路十分曲折，其实刘慈欣早在1990年就写好了第一稿，但十多年后四易其稿才最终出版。如今我们看到的第五稿《超新星纪元》跟《赡养人类》一样，其实是一部披着科幻外衣的社会实验小说。但跟《赡养人类》不同的是，《超新星纪元》是一部独立出版的长篇小说，这使得《超新星纪元》成了刘慈欣差评最多的一本出版物。《超新星纪元》讲述的是因御夫座一颗超新星爆发，13岁以上的人类集体死亡，世界落入孩子们手中的故事。在这个故事中，作为科幻核心意象的自然极大程度得到了消解，一切都变成了孩子们游戏似的一场闹剧。《超新星纪元》无疑展现了刘慈欣瑰丽的想象力以及他企图突破科幻小说限制的决心，但失去科幻的核心作为依托，这部作品多少显得有些幼稚。



《三体2：黑暗森林》其实也是刘慈欣社会实验阶段的一部作品，但相比《超新星纪元》，《黑暗森林》要显得科幻许多。《黑暗森林》中的社会实验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得知三体人将要来临普通民众的反映及当权者采取的措施；二是对宇宙社会模型的终极猜想，也就是黑暗森林。黑暗森林法则可以说是一种社会实验科幻化的成果，它不仅回答了费米悖论提出的问题，更成为了两个文明相遇时的和平之匙。加上刘慈欣将描述的领域从地球变为了宇宙，许多读者也就自动忽略了它所包含的社会实验，而仅仅将它当做科幻来看待。

值得注意的是，在《三体3：死神永生》中，刘慈欣虽然保留了黑暗森林的设定，但并没有执着于这个点上，而是将笔墨花在了更加广袤的宇宙星空中，这使得自然这一科幻的核心意象完全回归到了作品中。瑰丽的想象，广袤的宇宙，《死神永生》可谓是刘慈欣笔下最为科幻的一部作品。它给读者带来的震撼感完全超越了刘慈欣第一和第二阶段，甚至是第三阶段的作品。



《死神永生》将刘慈欣的科幻之路带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但目前来看，称之为第四阶段或许还有些早。希望大刘能不断突破自身，为我们带来更多的优秀作品。

参考文献：

刘慈欣 《三体1》、《黑暗森林》、《死神永生》、《超新星纪元》、《球状闪电》、《流浪地球》、《坍缩》、《微观尽头》、《刘慈欣创作手记》

吴岩 《西方科幻小说发展的四个阶段》

严锋 《刘慈欣的科幻世界》

对刘慈欣创作历程的一个概述，不当之处，敬请指正。

客观地说，刘慈欣能出来，一是因为中国文学界的人仍然在春江花月夜里孤芳自赏，或者陷入魔幻现实主义里不能自拔。至于科幻，他们既瞧不上又缺乏足够的科学素养，所以到白鹿原之后就集体迷茫了。二是因为他获得的那个雨果奖，被国内解读过分了。试问没有文革那段文字歪心眼的老外会关注三体吗？包括莫言的作品获奖，红高粱的电影也有那点窥丑的瘾在作怪。刘慈欣如果真想再上一层楼，需要把文笔提升，以及摒弃社达思维，而这是那个年代长大的人不容易做到的。但也许这也暗含了他红的另一个原因，暗合了一班同等文化特质的技术屌丝的意。对不起，我是一个喝惯洋墨水的老头，说话比较直接。

丁仪应该不会在大刘的小说再出现了，因为他在《三体ll》里就被水滴的超高温气化了

客观的讲硬科幻都是在假定的环境中加入人的因素来展开联想。所以超新星也算是科幻，而且个人对几个版本中最早的版本更推崇，不过貌似黑暗的社会设定基本是不可能出版的。

大刘的小说是不是都有丁仪。

刘慈欣忙着改编电影去了吧，想要超越《三体》有点难了。

大刘应该写不出和三体等量齐观的长篇作品了。这也是客观规律。

个人比较喜欢《赡养上帝》和《赡养人类》，都挺不错的，比较容易看懂，适合刚接触科幻小说的人看，最好的作品是《三体3:死神永生》，颠覆三观碾压从前

丁仪是不是老刘自己[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