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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文学蓬勃、鲜活地在这个时代生长着,以它的无限想象,以它的烂漫可爱,以它的现实沉思,给予这个国家数以亿计的读者以各种形式的能量与元气,创造新的奇迹与可能。
网络文学旺盛生发,始于写作初心,成于时代机遇,更离不开所有写作者一点一滴的耕耘。无论是知天命的阅历还是Z时代的新浪潮,他们眼睛里闪烁着同样的光芒,他们对于写作的每一点思考,都经历了无数个日夜的“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中国作家网通过推出“网络文学名家谈写作”专题,与众多读者一起重温网络文学名家们的写作初心,分享他们的文学理念与创作细节。我们相信,多元与精彩,都将会在这里呈现。
(栏目主持:虞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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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核融炉,1996年生。知乎盐言故事独家签约作者,擅长悬疑题材创作。代表作《无暇赴死》《最佳损友》《祝褔》《不可儿戏》《戏剧课》《迷雾》等,多部作品售出影视版权。《不可儿戏》获2024盐言故事短篇故事影响力榜“盐选好IP:最具影视价值”奖。短篇悬疑专栏《隐秘爱意游戏》位居知乎盐言故事悬疑口碑榜第一。出版短篇小说作品集《谋杀前夜》。
核融炉:短篇悬疑迷雾中的博弈与浪漫
“人的悬疑”有很大的挖掘空间
悬疑创作中,我一直在努力探索“人的悬疑”,也就是真实、复杂、深刻的人性。具体分为两种,一种是人物所知道的自己,另一种是人物所不知道的自己。
第一种“人的悬疑”,我的定义是,不同人物不同的心理外化后相互碰撞带来的不确定性,简单来说就是每个人都“各怀心思”。我们笔下的人物,不论是主角还是配角,他们作为小说世界活生生的人,都会从自身利益或其他目的出发采取行动,或者在言语上制造罗生门。
核融炉短篇小说集《谋杀前夜》
他们都该是聪明的,或者至少是合乎情理的。主角不是被我们推着走的剧情工具人,配角也不是只会被动反应等待剧情点降临头上的NPC,所有人物都该是真实、立体、复杂的。这样你来我往,相互博弈,故事才会更加生动。
我的《蹈海记》《爱情神话》,写的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算计博弈,比如《爱情神话》中的明星夫妻,妻子充分利用内外部有利条件为丈夫设置了一个圈套,丈夫想尽办法反击但因为软肋被拿捏,最终只能服从妻子的安排,达成了一个在外人来看非常圆满的荒诞结局。人物的“各怀心思”使得情节走向很有挖掘空间。
如果要更进一步突出某个角色,那就需要着重强调这个人物的谋划。他城府很深,筹谋已久,旁人只看到第一层,而他想到了第五层。《无暇赴死》中的母亲为了替丈夫复仇以及保护女儿,就进行了这样的谋划。这种布局设计好了会很好看,但如果设计不好就容易失真。
第二种“人的悬疑”是我更喜欢探索的。人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心底最隐秘的需求是什么,需要他在回顾过去和经历当下的过程中逐步发掘出来,这就是人物行事的底层逻辑,也是藏得最深的一种悬念。
《祝福》中的主角一直深陷在自己的痛苦中,直到最后才意识到痛苦的根源不仅来自于童年阴影,更来自于无法安顿好母亲的忧虑。于是他最终明白了,要想自救,先要救母,直到临死前卸下所有防备后,他才发现自救也并不成功,他仍然有所牵挂,有所不甘,由此人物情感得到了升华。
《无暇赴死》中的母亲被黑恶势力侵害后深受打击,从此变得消沉懦弱,但是从前的她其实一直没有消失,她心底仍然有一团火,当爱人和女儿受到同样一股势力威胁时,她重新做回了她自己,决心对抗到底。她的女儿也在成长过程中逐步发现,自己内心深处更在意的早不是离开已久的父亲,而是一直陪伴自己的母亲。她从一个被母亲庇护着的孩子成长起来,努力追寻真相,最终手握关键性的证据,走上法庭保护母亲,完成了母女之间的双向救赎,结局得以圆满。
再比如,《不可儿戏》中的主角,再怎么被忽视被打压,甚至连自己都放弃自己了,但他内心仍然有被需要的渴望,这种渴望促使他一旦听到有人需要,就会倾尽全部的力量甚至付出生命来奋起反击,来回报这种被需要的恩赐。
人物所不知道的自己,或者说人物的内在弧光,就在于这个角色一开始即便落到最底层,也必须暗含改变的可能,他内心的底层逻辑中还要留存有一线希望,就像弹簧一样,被压抑得越厉害,所积累的势能就越大,当某一个契机出现时,就要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故事也会因此呈现出先抑后扬、张力十足的效果。
回忆式的双人对谈叙事
电影《看不见的客人》采用了这样一种叙事方法,整个故事由主角和律师的对话展开,男主用利于自己的方式讲述案情,而别有所图的律师有意识地引导男主讲出更多内幕,最终拿到了关键性的证据,揭露了男主的罪恶。我很喜欢这种叙事方法,让两个角色在交谈中展开剧情。这样有两个好处。
《看不见的客人》剧照,来源:豆瓣App
第一个是结构上,一方在回忆中还原整个故事,而另一方则类似读者的角色,寻找漏洞、提出问题,引导故事变得更加完整。《替罪羊》《祝福》《无暇赴死》等都用了这种模式。这样可以让悬疑故事的结构变得清晰,也是比较容易学习的。
第二个是内容上。让角色讲故事和直接讲是有本质区别的,因为角色开始讲述时,就会变成被观察的对象,情况就会复杂起来。我们可以代入现实生活想一想,假如我要给别人讲一件事,我在意的可能不仅仅是把这件事讲清楚,还在意对方对我的评价,还可能有什么其他目的。所以我在讲述时,可以客观地讲述,也可以加入自己的主观评价表明立场,还可以对真实情况进行加工以达到某种目的。
小说的世界中也是如此,那些故事存在于人物的记忆中,可记忆会随时间而改变,也会受到人物性格的影响。记忆中的故事经由人物口述,又会受到表达能力、真实目的,以及当时的心理状态等因素的影响,这不仅给了我们制造悬念的空间,也给了我们塑造人物形象的机会。主观的讲述带来了悬念和不确定性,可以增强解谜的沉浸感。这也是前面说的“人的悬疑”。比如我写的《貌合神离》中的男主角,在对外讲述自己妻子发疯的过程中,会美化自己的形象,将自己的行为解读为“最温柔的做法”,然而恰恰就是这所谓“最温柔的做法”,才是男主的恶之所在。
悬疑小说也可以带来美的体验
悬疑小说往往是残酷的,但它不一定要充满血腥凶杀,它也可以有美的、浪漫的一面,尤其是美与残酷相碰撞,或许会带来更大的冲击。
比如我写的《迷雾》中,美丽的星空实际是凶杀现场;《择日而亡》中,主角在雪夜中伸手接雪花,却接到了一滴人血;《无暇赴死》中,最绚丽的烟花也带来了最深的伤痛;《美雪的晚餐》中,一家人吃晚饭的美好场景实际是冻死前的幻象;还有《蝴蝶》,看起来是很美好的生物,背后却有着残酷的真相。我创作故事的时候,总想要创造一个场景上的深刻记忆点,这个记忆点通常就是一种美的具象化。让读者阅读完故事后,不会只觉得残酷可怕,而会有更综合的情绪体验。
当然,场景上的美是表象,更深层的美是在于人性的光辉。我很喜欢的科幻作品《星际穿越》,里面不仅有冷冰冰的科学逻辑,更有炽热的人性情感,有父女穿越时空的互动、有人类在浩瀚宇宙中对家园的深切眷恋。悬疑作品中人性的光辉也同样重要,我很喜欢的《控方证人》和最近一部印度悬疑电影《因果报应》就展现了非常可贵的人性光辉。我写的《不可儿戏》《无暇赴死》中也展现了主角善良、坚强、勇敢的品格。
悬疑小说在短篇限定中的独特张力
用短篇来讲述悬疑故事有天然的优势。短篇营造的氛围更像是电影,没有太多纷繁的背景和庞杂的支线,一个悬念从头贯穿到尾,这样更容易集中读者的注意力,比如《祝福》的悬念就是死刑犯准备如何逆转结局,《无暇赴死》的悬念就是为什么主角说她不是证人而是证物。
此外,有限的篇幅也更容易在时间和空间上制造限制,以增强紧迫感,比如《祝福》中的时间限定在执行死刑前两小时,《无暇赴死》中的时间限定在死刑复核阶段。一部短篇悬疑小说要想硬控读者三十分钟,就需要用强悬念打头,迅速让读者进入故事,再通过节奏控制牢牢掌握读者的情绪和注意力,让情绪层层叠加直到结尾,在有限的篇幅内达到“一击即中”的效果。
古今中外很多优秀的悬疑小说家,如爱伦坡、江户川乱步,他们脍炙人口的作品大多是短篇悬疑小说。由此可见,短篇悬疑小说由来已久,并不是适应快节奏社会的结果,也不一定就是快餐。也许读者的注意力只是短暂停留了一会儿,但我们所传达的主旨、所刻画的人物、所设计的反转,能给他们留下一个记忆点,引发一些思考,即便三十分钟后读者的注意力离开了,偶然回想起这部短篇小说还能有所回味,那么这就是一部成功的作品了。
来源:中国作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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