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我要杀了他。

　　那个奇怪的男人，一直在跟踪我的男人。我要杀了他！

　　前些日子和人去打牌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跟着我了，当时我还没太注意，毕竟我只是个普通人，应该没人犯得上花这个时间和精力来跟踪我。所以也就没有太在意。牌局也照常进行，可是中途朋友去上了次厕所之后就出现了奇怪的变化。朋友表情古怪的看着我，语气也阴阳怪气的，后面一局都没打完就借口走了。我出门的时候碰到那个家伙，穿着灰色的大衣，领子高高的立着，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了他的脸，巧合的是，他也是从茶楼下来。

　　之后我注意到，他不断的出现在我的周围，甚至就住在我的隔壁。我去学校的时候，他就隔着马路盯着我，身边还跟着一只黑色的狗，用锁链牵着。我把他偷偷指给朋友，让他们报警，但他很狡猾，往往朋友抬头的功夫就藏进了人群。不停的吓唬我，然后在恐惧中置我于死地。我想不出他会怎么动手，不敢再一个人呆着，尽可能和其它人待在一起，回家的时候也尽量挑其它的路线，但他总能准确的找到我，然后不紧不慢的跟着。我想，一定是那条狗的原因。他一直盯着我，我也一直盯着他。他能准确的找到我，我也知道了他会在晚上的时候把狗放到小区里游荡。

　　星期天的晚上，我把狗勒死在了绿化带里。那畜生的力气挺大，我手上都留下了绳子的淤青。尸体被我丢在他家门口，作为回报，我想。第二天，尸体果然不见了，而我也没再发现他。事情解决的蛮快，也不是第一次做，没什么好担心的。

　　被他纠缠了好几周，我的收入都断掉了。好在我又约了好几次牌局，赢了一大笔钱。这是我前几年才学会的一手，无师自通，也是嘛，这种事情有什么困难的。无外乎，把钱从一个包掏到另一个包。当然我也没那么不近人情，凡是我赢的时候都会退一半回去。所以除开赌运之外，我的人缘不错，应该没人犯的上这么针对我。

　　他的出现也同时给我提了个醒，可能是无意间得罪了什么人。我决定要组织最后一次牌局，找了关系最好的几个朋友，他们家境富裕不至于为一点赌资介怀。打完这最后一次，我就停手，再也不碰这玩意儿了。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前半夜我赢了一大笔，足够我之后的日子生活无忧，对于其他人这也算不得是笔大钱，只是惊讶于我的运气惊人而已。

　　就在最后一把开始的时候，那个家伙走了进来，还是穿着那件灰色的风衣，脸被帽子遮的严严实实的。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说话，声音很大。

　　“瞧，他的袖子。”说着拉起我的袖子，从里面抽出几张牌来。

　　朋友们的眼神立刻就变了。我明白了，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这混蛋，搞砸了这一切。一股难以压抑的怒火从我胸口涌起。我顺手抓起一旁的水果刀。

　　我要杀了他，那个奇怪的男人，一直在跟踪我的男人，我要杀了他。

　　下刀比起想象中轻松，没有丝毫的阻滞感，甚至比起切肉还要轻松。鲜血喷涌而出，在地板上流淌。

　　“开心么？”我一把抓掉他的帽子，看着他的脸。复仇是如此的令人快乐，让人成瘾。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痛苦，反而是诡异的微笑。

　　“开心么？”他说。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他的衣服，他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和我一模一样，像一面细腻到极致的镜子。

　　我抬起头，看见朋友们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我。低下头，刀正插在我的胸口，刀柄正握在我的手里。

　　　怎么解释它？怎么解释这冷酷的感知？它就像一个幽灵般时时出现。

                                                     ——钱伯兰《法伦妮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