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马拉雅“卖身”传闻背后,有声书能否迎来市场终局?

发表于:5 小时前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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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喜马拉雅又上热搜了。不过这一次不是因为裁员,也不是因为上市,而是因为被收购——腾讯音乐被传拟收购喜马拉雅,收购谈判于两个月前启动,前者拟以“现金+股票”形式完成交易。传闻估值从早期的50亿美元缩水至10亿—15亿美元,最终的收购价格可能为24亿美元。据传喜马拉雅管理层已签字同意,但因涉及市场垄断问题,需等待监管部门批准。喜马拉雅在有声书业务上一骑绝尘,遥遥领先,市场份额最高的时候约为70%。在资本市场上,喜马拉雅也曾所向披靡。曾有数据统计,自2012年成立以来,喜马拉雅共经历了13轮融资,融资总金额累计近百亿元。13年来,资本进进出出,不断套现退出或中途进场,喜马拉雅的估值也从成立时的300多万美元(折合人民币2000多万元),最高飙升到300多亿元人民币,最终却面临被收购的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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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本需要新故事,更需要盈利。上市一直是喜马拉雅和资本的终极梦想。2021年5月,喜马拉雅向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提交IPO申请,开启上市之路,但4个月后撤回美股IPO申请;2021年9月喜马拉雅转战港股,向港交所提交上市申请书,第二年3月更新招股书但后来失效;2024年4月喜马拉雅再度向港交所递交招股书,继续推进港交所主板上市进程。直至本次因收购传闻引热议。喜马拉雅或许还能继续烧钱,但资本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表面看,喜马拉雅在上市之路上的屡战屡败,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不能解决盈利的问题。根据喜马拉雅在香港提交的招股书,仅2018年到2021年四年间,喜马拉雅就合计亏损了99亿元。尽管在2024年最后一次提交招股书时,喜马拉雅已经手握盈利筹码——截至2023年12月,已连续实现五个季度盈利,2023年全年经调整净利润达2.24亿元。但这些利润中有多少是来自增效,多少是来自降本,大家还是看得很清楚的。数据显示,喜马拉雅最多的时候全职员工4300多名,经过四年多的裁员调整后,只剩下1500名左右。这直接使喜马拉雅的人力开支从2021年的1.92亿元,下降到2023年的1.15亿元。同时销售及营销开支也从2021年的26.3亿元降到2023年的20.7亿元,降幅达21.29%。正是因为在国内上市无法满足持续盈利的条件,喜马拉雅只好转移到美国或香港上市。但随即触发了第二个问题:诉讼风险。据统计,近一年以上海喜马拉雅科技有限公司为当事人的历史开庭公告有401则,其中案由为“侵害作品信息网络传播权纠纷”的公告数量最多,有211则;“著作权权属、侵权纠纷”102则;“侵害作品信息网络传播权”30则。此外,黑猫投诉平台数据显示,截至2025年3月,喜马拉雅累计投诉量达7795宗,其中部分可能转化为诉讼风险。喜马拉雅采用的UGC(用户生成内容)模式是其版权纠纷不断的重要原因。一方面,UGC模式使平台能够以较低的成本迅速积累大量内容,吸引用户和流量;另一方面,UGC模式下的内容生产者鱼龙混杂,平台版权审核难度大,导致侵权现象频发。在内容原罪与商业规则上,喜马拉雅优先选择了前者。据传,喜马拉雅公司常年设立了一笔版权诉讼资金,用于应对每年庞大的诉讼纠纷。

此外,在香港上市,喜马拉雅还面临数据安全审核问题。《网络数据安全管理条例(征求意见稿)》规定,处理一百万人以上个人信息的数据处理者赴香港上市,影响或者可能影响国家安全的,应当申报网络安全审查。据喜马拉雅招股书披露,2023年喜马拉雅全场景平均月活跃用户达3.03亿,移动端平均月活跃用户达1.33亿,移动端用户共花费17873亿分钟收听音频内容,约占中国所有在线音频平台移动端收听总时长的60.5%。招股书中提到,公司在中国大陆收集与生成的用户数据存储于中国大陆,核心系统已满足等级保护制度的安全保护规定并持有等保第三级的认证,且制定了全面且坚实的数据保护政策及措施。过去几年,喜马拉雅营收增速从2020年同比增长51.7%放缓到2023年同比增长1.6%,在互联网公司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影响喜马拉雅上市的原因,还可能包括有声书生意面临的内忧外患。

传统有声平台被“围剿”核心资产面临贬值风险市场变天,说变就变,但并不意外。2020年6月,今日头条推出面向网文爱好者的听书App番茄畅听,最新数据显示,其日均用户收听时长已突破118分钟,超过多数付费平台。这种“零付费”策略不仅吸引了价格敏感型用户,更重塑了用户习惯——免费获取海量内容成为常态。免费平台的崛起背后,是“算法推荐+信息流”模式的降维打击。番茄畅听通过用户行为数据实时优化内容推送,将单用户内容试错成本压缩到15秒以内,这种“短平快”的分发机制,与传统音频平台依赖的用户订阅、分类检索模式形成代际差异。当70%的用户打开App只为消磨碎片时间,算法推荐的强娱乐性内容更易获得流量倾斜,传统有声平台引以为傲的知识付费、课程类内容逐渐边缘化。

随着人工智能(AI)技术不断迭代演进,有声行业也卷入其中。有声行业的竞争本质是内容效率与成本的博弈。AI语音合成技术的突破,使得文字转音频的成本降至真人录制的1/10,生产效率提升近百倍。平台通过购买网文版权,批量生成AI有声书,日均上线新作超3000部,这种产能碾压让依赖PGC(专业生产内容)和UGC的传统平台难以招架。更值得警惕的是,AI已能模拟不同音色、方言甚至情感表达,某头部作品AI版收听量突破2亿次,与真人主播形成直接竞争。喜马拉雅多年积累的主播培养体系、录音室投入等重资产模式,在AI的轻量化攻势下显露出结构性劣势。由此,传统音频平台赖以生存的会员订阅模式遭遇双重夹击。一方面,免费平台通过贴片广告、互动广告等创新形式实现流量变现,2023年有声行业广告市场规模增长至120亿元,其中70%流向免费模式平台;另一方面,AI技术使内容供给过剩,用户对单个内容付费意愿持续走弱。喜马拉雅虽尝试推出“免广告会员”“AI畅听卡”等混合套餐,但用户仍倾向于在免费平台忍受广告换取零成本内容。更深远的影响在于IP价值的迁移——当AI可以无限复刻个体声音来实现内容制作和传播,传统平台重金打造的独家版权、明星主播等核心资产势必会面临贬值风险。

在有声业务之外,喜马拉雅等传统有声平台还面临来自短视频、直播、长视频等多类互联网产品的跨界挤压,原有市场格局被加速重构。据QuestMobile数据,2023年短视频用户日均使用时长增至152分钟,而有声平台仅58分钟。更严峻的是,短视频平台凭借流量优势反向侵入音频领域,如抖音上线“听视频”功能,快手推出“皮艇”。直播平台如B站、虎牙等,也通过强互动性重塑用户内容消费习惯,语音直播、声控打赏等模式吸引了大量Z世代用户。爱奇艺、腾讯视频等长视频平台“影音联动”模式,使长视频平台凭借IP储备和明星效应,快速收割有声书用户。微信读书整合有声内容后,其用户日均听书时长成倍提升,导致传统有声平台部分轻度用户流失。小红书更通过“睡前故事”“情感电台”等UGC音频笔记吸引大量女性用户。这场跨维竞争的本质是用户注意力的争夺——当“耳朵经济”的战场从单一音频扩展到全场景娱乐,传统有声平台必须重新定义自身的不可替代性。

长音频平台与音乐平台的兼容和互斥
喜马拉雅无论上市还是被收购,都不乏前车之鉴。荔枝FM是国内首家登陆资本市场的音频平台,2020年1月在纳斯达克上市。上市以来,股价从巅峰时期的167.50美元跌至1.66美元。2024年1月25日,荔枝FM在纳斯达克的ADR股票代码从“LIZI”更改为“SOGP”,成为以音频为中心的全球化社交和娱乐集团SoundGroupInc.旗下子品牌。荔枝FM的市场表现反映出在线音频市场竞争激烈,用户增长面临瓶颈。喜马拉雅也面临类似问题,其2023年月活跃用户增速仅为4.1%,低于2021年和2022年的7.2%和8.6%。基于此,如果喜马拉雅不能加强内容吸引力以提高用户黏性和付费意愿,不能探索出新的增长点,给资本市场讲出“新故事”,即便最终上市也无非是前期进入资本的套现离场而已。2021年初,腾讯音乐娱乐集团与深圳市懒人在线科技有限公司达成协议,以27亿元的价格收购懒人听书100%股权,并整合为“懒人畅听”,号称“将全面对懒人听书开放其完善的生态与资源,用专业领先的科技以及强大的宣发推广能力为懒人听书迈入全新的发展阶段赋能”。但四年多时间过去了,还有谁记得这个App?还有谁记得腾讯音乐提出的“长音频”概念。

在数字内容消费市场中,长音频平台与音乐平台看似同属“耳朵经济”,实则从用户需求、内容形态到商业逻辑均存在难以跨越的鸿沟。这种根植于基因的差异,决定了两者无法简单整合为“超级音频平台”,反而在竞争中形成泾渭分明的赛道。长音频用户的核心诉求是持续性内容消费。一部有声书需数十小时听完,用户追求“伴随感”,如在通勤、家务时通过《明朝那些事儿》消磨时间,日均使用时长超60分钟。这种需求催生了进度管理、定时关闭等专属功能。反观音乐平台,用户多在运动、社交等场景寻求快速情绪切换,一首3分钟的《孤勇者》足以完成从压抑到振奋的心理转换。长音频本质是内容再创作。一部有声书的诞生需经历版权采购、剧本改编、多人配音、后期制作等环节,成本达数十万元,制作周期超3个月。喜马拉雅头部作品《三体》广播剧甚至启用影视级配音团队,与音乐行业“歌手录音+混音”的标准化流程截然不同。这种差异导致内容供给效率悬殊。同时,长音频依赖碎片化场景中的连续性体验。喜马拉雅60%的流量来自智能音箱、车载系统等非手机终端。两大阵营的变现逻辑呈现明显分野。长音频以内容本身的价值变现为核心:喜马拉雅2023年营收中,付费订阅占比达55%,广告仅占25%;音乐平台则围绕人与人的情感连接构建收益链:腾讯音乐收入中,粉丝打榜、数字专辑销售等粉丝经济贡献45%,会员订阅占38%。这种差异使二者难以共享用户付费心智——音乐用户愿为偶像一掷千金,却对198元/年的有声书会员敏感;反之,知识付费用户更在意内容深度而非明星效应。一旦腾讯音乐顺利完成这次收购,或许也意味着国内的有声业务真正进入了下半场,音频赛道将从喜马拉雅(UGC内容)、腾讯音乐(PGC版权)和字节跳动(算法流量)的“诸侯割据”向寡头垄断下的“生态协同”深刻转型。喜马拉雅举十余年之力,曾实现巅峰时期日活用户7000多万,最终还是没有形成自己的流量池。不成流量,终成流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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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用户数量来看,中国在线音频市场用户群的渗透仍不足,未来增长仍有巨大潜力,但谁来收割就是考验市场和从业者的眼光、能力和格局。市场曾期待腾讯音乐强大的社交传播网络,能使音频内容能够迅速触达不同社交圈层的用户。但从懒人听书进入腾讯音乐体系之后的结果看,现实并不如此美好。未来可能出现的结果是,腾讯音乐最后成功将喜马拉雅的数百万主播资源收入囊中,解决了“卧榻之侧”的潜在威胁后,将音乐行业的标准化生产体系引入音频领域,实现资源的高效整合与创新开发。这也意味着有声内容的生产走向工业化,并在巨头的流量加持下,以“音乐流媒体+长音频+直播”的全场景覆盖,实现用户时长的最大化攫取。对新的平台和用户来说,这可能也是个利好消息,“一证通行”的模式下,用户仅需支付一份年费,便可畅听周杰伦的歌曲与《郭德纲相声全集》等丰富多样的音频内容。这一模式为用户提供了更具性价比选择的同时,顺带提升了ARPU值(每用户平均收入),为音频产业的变现增加了新的砝码。但这条独家内容“护城河”,可能迫使中小音频平台在用户获取、内容创作与分发等方面受到冲击,市场份额可能被进一步挤压,生存空间变窄,需要寻找差异化竞争策略或在细分领域深耕才能更好地发展。平台垄断化与创作自由度的博弈将重塑行业规则,这场并购既是流量红利的盛宴,也是创作自主权的困局。对内容生产者来说,以前两份版权费用变成了一份,以前与两个平台的谈判博弈变成了只能接受“一家之言”;以前的多平台优劣、用户差异将转变为同一平台上的内容同质化竞争与创新惰性。当平台真正进入寡头阶段,竞争也就进入了消费场景的争夺中。这场变革的本质,是技术重新定义内容价值:当生产效率碾压内容品质,当技术能无限复刻声音时,人类主播对文化底蕴的诠释、对情感共鸣的把控,如何把用户从时间的碎片中拉回来,或许是今后有声平台的必答题。就在文章写完的时候,朋友圈突然出现一则消息,竞业五年期满的原阅文吴文辉团队可能集体回归。只是沧海桑田,就算还拿着那张“旧船票”,可能也很难登上“开往明天的客船”了。网文圈如此,有声领域亦如此。一审:赵   冰二审:张竞艳三审:黄 璜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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