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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 禁锢的青春·第2章 莫明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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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奇书手机认证 发表于 2017-8-4 11:11:5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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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莫明其妙
望着张书记气哼哼的出了门,冷刚一肚子的莫明其妙。
“我又没得罪你,确实也不是我端错了,服务员么喝的,你气哼哼的做什么呀?”
“19号,馒头二个,稀饭一碗。哎,你楞着干嘛,端走啊。”服务员抑扬顿挫的哼唱,突然变成了女高音:“小伙子,一大早的,别拦道,让开啊。”
冷刚只得端着一碗红汤面条,悻悻的离开了小窗口。
匆忙几下吃完,他逃跑似的离开了小食店。
跨进回收办,同事们已经陆续到齐。小香正举着一块布料,让凑近的茹鹃细看:“你摸摸,瞧这质地和花纹,多柔软多有光泽呵。”
茹鹃呢,低头细细的欣赏,啧啧称赞,小小的鼻尖上居然有了一滴亮晶晶的汗珠。
“不错不错,市面上没得买。哎小香,这么好的料子,你是从哪儿弄到的哟?”
小香就凑近她耳朵,低低的吐出二个字。一时羡慕得茹鹃的眼睛瞪得铜铃般大,往后仰仰,以手捂嘴:“哎唷,你家有亲戚在那边?”
小香就骄傲地点点头。
一眼瞅到冷刚进来,小香就说:“诗人,来看看,认得到这是什么料子吗?”
冷刚看看她,摇摇头,自顾自的坐下,打开抽屉。想想又扭过头:“小香,我说过我不是什么诗人,你别那么酸溜溜的好不好?让人听见笑掉大牙。”
小香就把布料珍惜的折叠着,仔仔细细的装进一个透明玻璃袋。
玻璃袋上,一幢摩天大楼在颤巍巍的抖动。
“公司的墙报上不是登着吗?白云蓝天 / 健儿扬帆 / 青春献给祖国 / 汗珠浇灌风采 / 我们是八十年代的新一代/,哈! 写得好啊,还不是诗人?”
小香嗔怪似的斜他一眼。
茹鹃也笑了。
“冷刚,你是真谦虚还是假谦恭?物资公司的小才子,公司领导还表扬过呢。怕是嘴上不说,心里挺高兴吧?”
冷刚只好摇摇头,无力的再一次申明:“真的,我不是什么诗人,不要这样喊好不好?”
见他无可奈何的模亲,后排座的克服也笑了。
“我们想当还当不成呢,冷刚,脑子管用,前途无量哟。哪像我们就是拼死拼活干的,也看不到一点光芒。”
门口一暗,达股长走了进来。
达股很惬意的拍拍手:“都在?好,我们开个短会,传达公司领导指示。”,大家便拿出笔记本,旋开了钢笔。
物资公司,是区商业局领导下的区属国营单位。顾名思义,负责全区的物资调运配套和废旧回收。
公司不大,也就二三百把号人。除了几十年没挪过窝的老职工,诸如冷刚小香茹鹃类的年轻人,占了公司总人数的四分之一。
在冷刚记忆里,参加工作仿佛还是昨天发生的事儿。
大学一毕业,被同学们称为“男保姆”的校办主任,就笑吟吟的递过一张报名表:“去吧,去吧去吧,到社会的大风大浪中锻炼锻炼吧。”
冷刚接过瞧瞧:“区物资公司?做什么的哟?”
“管物资的啊,你知道什么是物资么?”
男保姆和蔼可亲的笑着,眼睛眯成一条缝儿:“吃喝拉撒,油盐醋米,嗬,重要着呢。你忘记现在可什么都要凭票啊?冷刚,这潮涨潮落的,等几天说不定我还要找到你帮忙哟。”
就这样,大学生冷刚拿着学校的分配介绍信,到区物资公司报了到。
不觉二年的时间,就水一般流落过去啦。
冷刚小香茹鹃一批年轻大学生的到来,让二层楼房里充满了生气。冷刚们这才知道,物资公司一如其名,几十年间没进过新人。
同类或稍年长的年轻人,几乎都是公司干部或职工的后代。
这些在顶替,合同工、转正等各种形式下,来到物资公司的同门师兄师姐,文化水平都不高。
可个个聪明伶俐,热情好客。对冷刚们的到来,表示了极热诚的欢迎,这很让冷刚们感到高兴。正是因为新生力量的加入,一楼那堵斑驳陆离的正方型旧墙壁,才有了新的用武之地。
公司宣教股谢股长,兴冲冲的带着冷刚们花了三天下班时间,铲掉了墙壁上的破烂标语和物资价格,刷上喷香的白石灰水。
再让会绘画的小香茹鹃画上几株梅花,勾勒出淡蓝淡黄的条格,就绘成了物资公司破天荒的“宣教栏”。
谢股长又配合时事形势,剪一些报上的新闻均匀的粘上;还鼓动新来的大学生们投稿,写写工余间的感想和心得体会,很得到公司领导的称赞和职工欢迎。
冷刚就是因为投了一篇习作,被大家笑称为“诗人”的。
幸好冷刚脑子清醒,知道大家本无恶意,不过是喊起好玩儿罢啦,所以,尽力推辞。
不过,在大学就喜欢舞文弄墨的冷刚,倒是很在乎自已的习作表达。这篇所谓的诗歌习作,他是认真下了一番功夫的。
临了,还请老婆再三斟着修改,才拿给谢股长给“发表”。
习作的成功,让冷刚在物资公司声名鹊起,独步无所抗手。
表面上他满不在乎,其实心里自视很高,认定会由此给自已带来好运。可是,墙报热闹一阵后,就消声隐迹了。
谢股长关于“从新生血液中选调能干者,充实宣教股。”的报告,被张经理驳斥为:“急功近利,书生之见。”退了回来。
于是,冷刚小香茹鹃一齐被公司人事科,以美好的理由和充足的借口,分配到了公司最艰苦的回收办公室……00000
眼下,达股见大家都洗耳恭听,满意地笑笑,翻开了手中的笔记本。
“公司领导结合当前形势指出,进入八十年代,社会上掀起一股急功近利的享乐思潮。
好像共产主义马上就要实现了,革命就要成功了。你看社会上各种思潮泛滥,小青年们,还包括许多好了伤病忘了痛的中年人,动不动就是拨乱反正,解放思想,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好想真有多么忧国忧民。
其实,一戮穿大多是假的。是资产阶段享乐腐化思想的大暴露。有鉴于此,物资公司要抓紧对全体干部职工的五讲四美三热爱教育。
落实到具体,就是各股室要行动起来,自觉抵制非无产阶级的工作作风。”
念到这儿,达股停停,朝大家望望。
克服从办公桌后站起,屁颠颠的拎起水瓶为他倒上开水,再溜回自已的位子坐下。达股就五指分开,熟稔而夸张地抓住黑红的茶碗,凑到自个儿嘴边,一瘪嘴唇,吱溜!吮进一大口茶水,咕嘟,吞下了喉咙。
达股,真名叫达午,回族人。
此人生得面弱,肤白瘦削,说话尖声尖气,若隔得较远处听去,一定以为是个女人。
高中文化的达股,顶替自已父亲进了物资公司,在满眼小学文化程度的干部职工里,不蒂于是个标准的文化人。
再加其脑子活,会盯事儿,兼具一定办事能力,没几年,就荣升公司回收股股长,一步跨入了中层领导序列。
克服,是他当股长时就带着的学工。
农村孩子克服一身牛劲儿,认死理却忠厚老实。大家都很喜欢他,谁都乐意与他打交道,做朋友。
可是,至今大家不清楚克服到底是怎么进的物资公司?
又属于什么工作性质?
总之,冷刚小香茹鹃三人一进物资公司,就看见一天到晚跟在达股屁股后面晃荡着的克服。这很让才从学校出来不久的三个大学生,忿忿不平和白眼儿。
不过,好在克服有一种农村孩子的纯朴。
虽然大家看不惯他那唯达股马首是瞻的模样,仍能和他和睦相处。
见他屁颠颠的给达股斟满开水,达股又拿腔拿调的呷着茶茗,小香就白他一眼,有意将自已喝水用的小玻璃杯,朝他身边移移。
克服呢,下意识的站起来,又去拎水瓶。
正在这时,达股清咳咳,克服就放下水瓶重新坐下,虔诚的望着顶头上司。
气得小香狠狠剜他一眼,扭过了头。“具体到我们回收股呢,像过去那样坐等顾客上门,是不可能的了。”
说到这儿,达股有意瞟瞟三人,眼睛落在冷刚身上。
“捏着电话要数据,分指标的官老爷作风,也是不可能的了。公司领导要求大家沉下去,到第一线去,真正了解自已的工作和人民的需要。”
冷刚轻轻咧咧嘴巴。
他从达股的话里,听出了明显的幸灾乐祸,知道他是借题发挥,有意所指。
具体的说,电话要数据,分指标,正是冷刚小香和茹鹃的日常工作。物资公司机关人员也就二三十人吧,其余的全部在各采购供应点和回收点。
这是多年的工作程序,也是多年的工作习惯。
公司机关通过基层工作人员,控制,了解和实施着自已的即定管理职能,成为保障城市运转巨大机器的一颗螺丝钉,可现在成了“不可能的了”?
“办公室坐久了,就让我们有的员工坐得忘乎其形,自以为是,目无领导,这是绝对不充许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面改变;可在我们物资公司,当官做老爷作风,却渐趋渐进的泛滥成灾,所以,”
下面的话,冷刚没听进,满脑子里想着清晨在小食店的情景。
公司张书记,副营级转业干部。
张副营长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后复员到了现在的区物资公司。张书记常年穿着一身没了帽徽领章的绿军装,走路办事匆匆忙忙,好像仍在部队带兵训练打仗。
对于冷刚小香茹鹃一类进公司不久的年轻人,张书记是高高在上的公司领导,只能仰视。
正因为如此,大家才对张书记敬而远之,即便在工作中不幸撞见,也都低着眼皮,恭敬的侧身让过。
可是,今天早上却不幸在小食店撞见了他,而且还被他气哼哼的批评,冷刚一直都暗犯咕嘟。
张书记气哼哼的神情犹在眼前,现在达股又这么直截了当,就差点名了,不能不让想冷刚想到这个“忘乎其形,自以为是,目无领导。”,指的就是自已。
这么一想,冷刚便有些愤慨了。
冷刚在学校的四年,正是中国发生翻天覆地巨变的四年。
沸沸腾腾的社会现象,不蒂于给才从极左桎梏中冲出的大学生们,上了一堂在课堂上根本学不到的大课。
原本一些朦胧困惑的思维和概念,几乎在一瞬间变得清晰与明朗。
所以,冷刚的性格和内省,也注定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然而,跨入社会工作二年多来,这种变化却悄无声息的像冰雪,在烈日下发出了噼里哗啦的崩塌声。毕竟生存和习俗的力量,任谁也无法抗拒。
可饶是这样,脑子里四年的积蓄,却依然发挥着热能。
所以,对张书记和达股的指桑骂槐旁敲侧击,冷刚不能像克服一般容忍。
“冷刚,说说你听了领导指示后的想法。,冷刚,叫你呢。”,小香在桌下踢踢冷刚的脚跟,他才回过神来:“想法?我没想法,领导的指示就是命令,执行就是呗。”
“执行就是呗?听这口气思想不通嘛。”
达股仿着冷刚回答的口气,直直的嘲笑,白白的面庞上,居然泛起一缕红潮。
“当然执行就是呗!谁还敢不执行吗?不过,你是回收办的大知识份子,思想激进,挺有个性,就这么简单的执行,未免太委屈自已了吧?”
冷刚忍耐不住了。
他皱眉道:“大知识份子不敢当,不过是坐在明亮的教室里,虚渡了几年。要说领导的指示,不简单的执行,难道还要阳奉阴违的复杂执行?如果这样,就对不起一向看重和赏识自已的领导了。”
达股像被汤元卡了喉咙,一时语塞。
回收办公室编制五人,具体数来,就二男二女,多了股领导达午。
冷刚三人没来的时候,达股领导着克服和三个中年妇女。克服就不说了,三妇女呢,低眉顺眼,俯首帖耳,在达股领导下勤勤苦苦的认真工作,踏实做人。
回收办风平浪静,业绩平平,年年都是公司的先进股室。
这样的平静,在历史跨进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时,被彻底打破了。
三个大学生的到来,让达股又是欢喜又是忧。
中年达午,不,确切的说是跨入而立之年的达股,妻儿老小一室,日日畅享天伦之乐,事业上也小有成就,说得上是心满意足。
然而,自已的治下一家伙涌来了美女如云,帅哥丌立,达股平静的心,泛起了涟漪。
当初在公司会议室,张书记还特地指着达股说:“回收办一向团结如家,年年公司先进,不错,该表扬。
可是我要说了,回收办给人的感觉却像一趟死水,死气沉沉,这不好吧。我们是革命的大家庭,要保持旺盛的革命精力,完成党交给我们的任务,就要经常充满欢笑和快乐。
你看看人家宣教股,业务股等股室,工作时间快快乐乐,业余时间欢声笑语,朝气蓬勃。这才是我们八十年代物资公司的新气像。所以,考虑到回收办的实际情况,组织上给你分来了三个大学生,二女一男,明天报到。”
这样一来,回收办的工作气氛,倒是立马变了模样。
可是,紧接着不久,让达股刚泛起涟漪的心,又陷入了莫名的烦恼和愤然。
冷刚小香茹鹃同年龄,同学历,吹得拢,聊得近,自不在话下。三人对克服,也格外宽容和友好。唯独对顶头上司达股同志,敬而远之。
客观的说,达股也曾努力想溶入大学生们的圈子。
可是双方隔着七八岁的时间和空间,却成了彼此交往的巨大障碍。
最后,一件不经意发生的事情,彻底隔开了大家。那日上班后不久,达股就脸带瘟色,不吭不声进来,一屁股坐在股长桌后发楞。
连克服讨好般拎着暖水瓶给他倒水,也被他不耐烦的喝斥:“你就晓得拎水瓶,国家都要改变了,咋不知道?”
正在各自桌上忙着的三人,相互瞟瞟,不知股头儿出了什么事情?
自从被分配到回收办,工作和工余之际,顶头上司总是设法套亲乎,凑嘴聊天。
令人喷饭的是他经常南辕北辙,天上地下,差之分毫,失之千里,引得大家捧腹大笑。尽管与他聊天是件痛苦的事儿,可也看出人家是主动投其所好。
作为一个股领导,如此亲近部下已实属不易。有什么不足或挂漏,也权当是风吹过吧。
可现在又怎么了,国家都要改变了,咋不知道?
是不知道啊?没有谁告诉啊。冷刚正要像平时那样,说句笑话取笑他,达股又开口:“好了,大家先别忙啦。刚才张书记召集开了个紧急会议,传达上级指示,大家知道吧?”
说完,看着四个部下。
这是达股的口头禅和标志性招牌。
几个月来,大家也习惯成自然,连笑都笑不起来了。“据说前几年在北京西单民主墙贴标语的那伙人,最近蠢蠢欲动,在某些外国势力的幕后支持下,闹着要我们释放那个反革命份子魏京生。”
达股突然提高了嗓门儿,一股杀气凌厉的扑来。
“谁想改变我们国家,我达午就与他血战到底!他妈的,还有王法没有?被国家法庭判了刑的反革命份子,居然还有人替他翻案?我说当初就该一枪崩了他个狗日的。”……
“达股,公司领导指示,当然要执行。可是怎样执行?你得给说说啊。”
茹鹃见股头儿被呛得脸红筋涨的语塞,怕冷刚吃亏,就接了上去:“我们又没开会,不知道哟,不知者无罪嘛。”
达股瞅瞅她,再瞧瞧冷刚,又扫一眼一直没开腔的小香和克服,好不容易吞进口恶气。
慢慢答道:“简单也好,复杂也好,凡是公司领导的指示,我们都要认真执行不过夜。冷刚,这你没意见吧?”
冷刚也平静下来,淡然道:“没意见!达股,该听下面报数据啦。”
达股就把那台黑色的橡木电话一掀,脸色阴霾。
“忙什么忙?先听完传达不迟。具体的说,就是大家要走出去。工作位子还是在回收办,每天直接到基层要数据,检查和指导工作;其中的废旧回收组,要身体力行,到基层参加劳动锻炼。茹鹃,听懂了吧?”
茹鹃漂亮的脸蛋上满是迷惑不解,推推自个儿的眼镜架,老实的回答:“没听懂!照你的安排,我们都到基层直接参加劳动锻炼,是不是公司要解散回收办?”
一旁的小香也问:“达股头,你的意思就是嫌我们是多余的,直接安排到基层?可我想,如果我们都走了,回收办就剩你一个光杆司令,张书记会同意吗?”
达股一楞,耸耸眼睛,正想说什么,克服也开了口。
“达股长,我到基层去了,谁来替你接送达军达花?谁来为你拎水瓶倒开水,整理办公桌,打扫清洁卫生哟?”
三人面面相觑,然后一齐盯在了农村小伙的身上。
达军,达花,是达股的一对龙凤胎儿女。
刚满五岁的小姑娘小男孩,鲜明的继承了父母的基因,格外玲珑嘴甜,讨人喜欢。只要二孩子一到回收办,办公室必定充满了银铃般的欢声笑语。
虽说大家对顶头上司不敢恭维,却也喜欢他的这一对青葱儿女。
这个逗,那个乐,另一个抱的,欢欢喜喜中,连一向讨厌的达股,也显得清癯可爱。
达股家的情况大家也知道一点,龙凤胎宝贝已高龄的婆婆爷爷,和儿子媳妇孙子孙女儿住在一起;其夫人在一家运输公司当管理员,比达股还忙。
可是,奇怪也就在这儿。
因为,谁也没见过达股为了儿女,上下班迟到早退或请假什么的。
同事们还猜测敢情是他家有钱,请得有保姆呀?可现在,这一迷底自动揭晓,原来这个“保姆”,就是可怜的克服。
达股的脸颊一下涨通红,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瞪农村小伙。
他恼怒的斥责道:“你就晓得这些屁事儿,大事儿一窍不通;笨蛋,给我退下。”
克服就习惯性的咧咧嘴巴,笑笑,然后一屁股坐下,眨巴着自已的眼睛。“什么接送?你接送了什么?达军达花,是你喊的吗?也不看看自已几斤几两?”
达股还不解气,一连串的砸过去。
可克服只是笑自个儿的,像没听见一样。
叩叩叩!有人叩门,大家一抬眼,居然是张书记。达股一下站起来,笑容满面的迎上去:“张书记,您亲自来了?快请坐。”
说话间,克服早捧着茶碗,站在领导面前:“张书记,嘿嘿,嘿!”
“随便看看,传达得怎样?”
张书记没理他,若无其事的走进,坐在冷刚前面:“小冷,清汤好还是红汤好?我这个人就只能清,不能红,部队养成的习惯,这辈子大概改不了了。”
标准的普通话,字正腔圆,让包括达股在内的众人一楞。
“我,我看还是红汤好!不吃辣椒不革命呢。”冷刚有些慌乱,下意识的往后仰仰头。
这个公司领导,常常行事不同,语出惊人,让部下很是捉摸不定。张书记笑了,朝冷刚摆摆手,一向严谨的瘦脸上,浮起一丝笑容。
“英雄所见略同,咱俩的见解是一样啊。小冷,早上的批评不对,我向你道歉哟。”
众人大眼瞪小瞪,不知所措。
特别是冷刚,搔搔自已额头,迷惑不解的回答:“张书记,我不该乱端的,让你没吃面就走了。”,张书记刚呵呵而笑。
“我想清楚了,服务员是先喊的你,后叫的我。昨晚没睡好,心烦意乱。因为是领导,所以乱批评,不对呢。”
冷刚瞟瞟达股,见他一脸的茫茫然。
便有些好笑地低低头:“张书记自谦了,不过,这么大的片区,一个小食店太少,怎么不多开几个啊?”
“国家计划呢,哪能想多开就多开?小冷,有个事儿找你呢,现在有空吗?”
一直在旁听得目瞪口呆的达股,马上答道:“有空,冷刚现在有空。”
“好吧,请你跟我来一趟。”张书记站了起来,看看其余的人,扭头问:“公司的指示精神传达了吗?”,不等达股回答,便转身面朝大伙。
“转变工作作风,迎接新形势下的挑战,是必然。大家振奋精神,认真的干吧。”
说罢,昂首阔步,跨出了房门。冷刚朝达股瞟瞟,紧跟其后,二人很快消失在门外。
二人一消失,众人便松了口气。茹鹃往后一靠,抚着自已胸口:“张书记好严肃,我看见他就有点怕呢。”
小香偏头捋着自个儿鬓发:“我也是,听说张书记在部队是营长,哎,克服,营长多大?管多少人?”几缕乌黑漆亮的头发,在她指间抖动。
克服则眨巴着眼,望望达股,喃喃自语。
“营长,我也不知道管多少人哟?大概几百上千吧。”
叩叩叩!达股的指头敲在办公桌上:“哎哎,自由讨论啊?谁让你们这样做的?克服,你给我坐好。工作时间,东倒西歪的,像什么话?”
克服就赶忙坐正身子,一动不动的望着顶头上司。
小香和茹鹃却滋滋滋的笑了:“克服,真听话啊,不许眨眼,怎么还在眨?要挨批评哟。”
达股不怒,反倒也难得的笑笑:“你二个呵,也像冷刚一样,尽给我过不去。现在好了,冷刚给领导叫去,怕是要挨批评呢。弄不好,还要给记过处分,甚至开除呢。到时,看你们怎么办?”
二女孩儿自然不知冷刚早上小食店的事儿,可也觉得刚才的达股,是有意恫吓。
逐将嘴巴一瘪:“头儿,张书记也没说让我们全部下基层啊,你究竟安的是什么心?要赶尽杀绝哦?”
达股像没听见似的,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她俩。
事实上,达股确是在拉大旗做虎皮,指桑骂槐,借题发挥。
庞大个回收办,对自已构成威胁,自已如哽在喉的,只有一个冷刚。克服么,充其量不过是会呼吸的活人罢啦;小香和茹鹃,虽然平时与自已敬而远之,毕竟是青春活泼的年轻女孩儿,在35岁的达股眼里,宛若带刺的鲜花。
鲜花虽然带刺,却分外芳菲,时时激动或挑逗着不曾凝固的雄性。
达股甚至觉得,如果不是冷刚,二女孩子简直就是张书记对自已多年勤苦工作的回报。
有谁知道,英俊潇洒的达股,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面对着三个中年妇女的真实情感?自诩风流倜傥的回收办领导,家有娇妻爱女,年轻轻就成了公司中层干部。
是多么渴望抓住青春的尾巴,掀起感情的风浪啊。
正当暗自嗟叹,几十年未进过新人的物资公司,第一次迎来了十几个年轻的男女大学生。
更令他想不到的是,张书记居然一下给自已分配来了梦寐以求的美女。当然,随便还搭了一个帅哥。可这更好,帅哥自然比什么也不懂的克服强,自已的工作有了真正的帮手。
可随后发生的种种,让他不断皱起了眉头。
最后,达股终于烦了,愤懑不已了。
假如没有冷刚该多好,二美女虽然是大学生,却毕竟是女孩儿,男女有别,自已早占尽天时地理人和。
其时,边工作,边欣赏美女美姿,开开玩笑,哼哼歌儿,赏红颜而销魂,闻馨香而独醉,左搂右抱,嗬嗬,那才叫浪漫,不虚渡人生呢。
可是,就一个冷刚在中间哽着。
此人不但时时与自已对着干,而且还把美女的目光牢牢吸住。
以致于二美女对自已的感觉,越来越淡薄,越来越虚无了。事实上,张书记在开会时就事论事,并没有特别对达股说什么。
达股在传达时,先就揉进了自已的想法,或者说是下意识地宣泄着自已的愤恨。
不知内情的二女孩儿自然感到莫明其妙,唯有冷刚杯弓蛇影,对号入座了。
现在,面对二美女的似嗔含怨,达股不便细说,只是故作矜持,莫测高深。同时,怀着莫名的心情,欣赏着二美女无边的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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