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言

我只是想来讲一个故事。
一个我朋友的故事。

有人打电话给卫的时候，他正在绝地岛与我们一起奋战。铃声通过他的麦清晰的传入yy，持续了二十秒之久。卫用mini14两枪击倒一个人后说，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
卫离开的时候进了一栋安全区内的房子，我们都以为卫会很快回来，但他没有。直到这局游戏结束，直到夜悄然来临。一个开黑的玩伴开玩笑说，卫该不会出去约炮了吧，另一个说，不会吧，卫不是没有女朋友吗，他鸽了我们该请吃饭。大家嘻嘻哈哈，这事就过去了。
再见到卫，是在寝楼的天台。解衣欲睡，辗转难眠。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平日本就人迹罕至的顶楼，因恰逢佳节而更多了一分冷清。月光如绸缎般流泻在地，又披在我身上。远处传来细微的丝竹乱耳，靡靡之音让人想起现充们都在酒吧咖啡厅与女友卿卿我我，使人身上平添几分寒意。
这时我才看到了卫，怀中抱着不知从哪搞来的吉他，身边摆着一打可乐瓶。
“哟这么闲情雅致的吗，从哪弄的吉他，又没人看装什么…”卫的眼神让我没能把话说完，我从没想到平日最逗的卫身边也会有这样凝重的气氛，我赶紧调整了一下表情，小心翼翼地说：
“啥玩意儿啊？咋回事儿啊？”
卫可能也意识到气氛的冰冷，于是他的表情松动露出熟悉的微笑，结冰的月光再次开始流转，空气不再滞塞不通，气氛融洽宛若梦中的婚礼。我忽然明白，听到的靡靡之音丝竹之声其实是源于他与吉他。
“无他，唯别而已。”
“mdzz，文绉绉的人模狗样，你哪来的女朋友。”
“我说没有，不代表我真的没有。”卫嘲讽的目光一闪而逝，“喝可乐吗？”
我接过，没来由的感到一丝尴尬，你说借酒消愁就算了，可乐算是什么东西？
“啤酒好喝吗？我怎么没听过一个人说啤酒好喝的，又喝不醉，啤酒哪点比可乐好？”
我默默的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难喝归难喝，杯中之物的意义，岂是我等未识人生之味的少年可言。咽下一口可乐，我等着卫的下文。
…
…
…
（沉默
…
“说点什么呀？”我忍无可忍。
“？有什么好说的”
“说出你的故事。”
“？为什么要说”
“……”
我感觉聊天已经无法继续进行，想找借口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离开的时候，他却拨弄了一个叹息一般的和弦，伴随着这声叹息，他说：“好吧。”
他说：“那是一个冬天…”

穹小姐的故事
那是一个冬天，或者说，一个寒假。卫因为一些小事提前返校。时间大概是在正月，穹小姐就是在正月的一个夜晚走入了卫的生活。  
辗转难眠的夜晚，卫不经意的打开了qq，不经意的进入了语聊大厅，不经意的进入了一个房间，不经意的遇到了穹小姐。
穹小姐那晚为什么没睡呢，是在等谁呢，是在期待些什么呢。现在都已经没人能知道了，唯一知道的，是卫进入了穹小姐所在的房间，两个人聊了很久，中途也有其他人来了又走，但没人留下痕迹，只有卫和穹小姐留到最后。卫读了《遇见百分之百的女孩》送穹小姐入眠，然后两个人就成了朋友。
后来，两个人常常互相舔舐伤口，卫分享自己的电台节目给穹小姐听，穹小姐陪卫一起唱歌，两个人偶尔电话联系，偶尔互赠礼物，一来二去就走到了一起。
可是这并不理所应当，卫的电台节目是为另一个女孩录制的，歌是唱给另一个女孩听的，礼物是按照另一个女孩的喜好准备的，只是穹小姐恰好出现，卫把所有的思念都寄托在她的身上罢了。卫的心不在她身上，对这段感情也未付诸太多心血浇灌。穹小姐提出分手时，卫没有挽留，一通电话过后，就散了。

“穹这个名字，是我送给她的。因为她的荔枝昵称是茕，我说这个字太孤单了，以后叫你穹吧，苍穹的穹，穹顶的穹。她说好，于是我叫她穹小姐，她叫我枕草。”卫的目光平静，持可乐的手却微微颤抖，“到头来，我们一面也没见过，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想我是喜欢她的，就和我喜欢lv小姐一样，我也愿意读诗，唱歌，讲故事给她听。希望你能明白，我并不是对所有女孩子都这样好，我这么对待过的一共也只有三位而已。你看过《霍乱时期的爱情》吗？这些时光不过是等待的过程罢了。只是纯粹的等待太过乏味，如果能互相扶持，就能走的更容易一点不是吗。”
“分开当然会难过。养的仓鼠离开的时候尚且难过了很久，与人的离别怎么会轻描淡写。我们在精神上互相依偎，但终究还是要回归现实。其实我们都清楚，分开不过是时间问题。只要别把对孤独的恐惧当成对爱情的向往，应该就不会受伤了吧。至少我是如此，也真心祝愿穹小姐能安好。”卫看看月亮，看看我，脸上露出暧昧的微笑，仿佛在说，真的无所谓。

“提到的lv小姐，是你的费尔明娜吗？”
“怎么会，lv小姐和我没什么特别的故事。lv小姐是…”

lv小姐的故事
lv小姐是卫的半个青梅竹马，两个人一起走过了初中与高中，在谈情色变的高中时代，两个人都默契不言。lv小姐是个很有个性的女孩，有才华，颜值高，声音好听，和卫在一起也算得上是郎才女貌。当然lv小姐的追求者也络绎不绝。后来卫读理而lv小姐读文，两个人慢慢的联系少了，直到大一才死灰复燃，卫暑假在学校参加集训，两人于是约定回去见面后确立恋人关系。
然后卫在短短的三天邂逅了另一个女孩，于是卫终究没有回去。
lv小姐也是洒脱的人，与卫书了一封绝笔信，两人自此不相往来。

“我对不起她。”卫低着头，弹了几个软软的音符，我好像看到这些音符在他的衣领间跳舞，赶紧摇摇头，怎么可乐也能喝醉了。
“她很有才华，是个大家闺秀，有古典气息，任谁都会喜欢。而我对她则是宇宙超级无敌第一的喜欢…你知道吗，我们高中时候很纯情的，她那时还不用qq，我们聊天都靠短信和字条，有次她写给我，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那时只觉得幸运，现在再想想，下面的诗句却是 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真的是容易绝啊，遇到那个人之后，我再也没办法宇宙超级无敌第一喜欢她了…”
月色流转在他的眼中，他好像还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像那几个音符一样软绵绵的泄了气，只剩下回声与叹息。

“那，'另一个女孩'一定是非常非常特别的人吧。”
“嗯！”

另一个女孩的故事
另一个女孩的故事，绝对不是最久远的，但对卫来说，仿佛已是几个世纪前的地球往事。
为了方便称呼，我们称她为a小姐吧。
a小姐是与卫一同前往婺源支教的伙伴，卫参加支教是因为北京理工大学的社会实践，而a小姐则是单纯被她的同学拉去游玩的而已，两条毫无关系的人生轨迹，从那一刻开始相交。
卫帮a小姐拍了许多好看的相片，卫画画给a小姐看，卫在晚上看着流星帮a小姐许愿，卫读自己写的文章给a小姐听，卫和a小姐一起躺在河边看星星。
“在我遇与她相遇的第一天，我就爱上她了。”卫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琴颈，像是在爱抚一只猫咪…或者，爱抚情人。
“在之后相处的三天里，我把自己最好的一面都展现给她了，我为她代了一节国学课，画了她最喜欢的满天星，为她写了最好的文章许了最美的愿望。”
“我想，她也应该一度爱上我了吧。”
“只是我不该贪心的，有些事情本来就该戛然而止，拖拖沓沓反而破坏了美感。我和她本就该互相思念互相遗忘，在回忆里升华才是最好的结局。”
“以前我总会问，明明是合适的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后来我慢慢知道了，哪有什么合适与缘分，世上那么多复杂与失望要讲，承诺说太多不过是捆绑。对于我来说遇到了合适的人，但对她来说不是这样，仅此而已。”
“她有了她的归宿，祝她，与她所在的世界，永远幸福。”

“如果她是你这么久以来一直幻想的远方与白月光，那其他女孩算什么？lv小姐和穹小姐算什么？蚊子血吗？”我问。
“不。”他沉默许久，眼神依旧温柔的看着怀中的吉他，“她们都是…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的好女孩，不过是被爱情蒙蔽双眼，偶然洒清辉于我的黑暗一隅罢了，穹小姐与lv小姐，都是白月光，而且我希望，她们会一直皎洁下去。”
“他们都是白月光，那a小姐是朱砂痣？”
卫目光锐利的扫了我一眼，“你有没有见过，冬日里新雪初霁，满月当空。下面平铺着皓影，上面流转着亮银？”见我不答，他继续自言自语道：“她…是雪色与月色之间，世上第三种绝色。”
“你以后要怎么样？继续等吗，还要祸害其他的清白女子，就像弗洛伦蒂诺一样？”
我以为他会一本正经地回答，只是柏拉图式的恋情，谈得上祸害吗。但他没有，他抱住了他的琴，像拥抱阔别已久的故人，悄悄地说：“我不知道。”
我看出他送客的意思，没再多说什么，就离开了。次日，我看到他的答案：
莫依偎我，我习于冷，志于成冰。